商陆

【雾里看花】徐阶x王世贞

  

  我不管我就是单纯想看美人师生贴贴!

  

  

  王世贞动了动眼皮,睫毛上的雪花顺势糊了他的眼,叫他眼前朦胧一片,若是十年前感慨北国雪景,兴致到了定要与二三好友围炉品茗,兴致到了免不了吟诗作对共赏这家乡不曾得见的好景致,眼下,他双膝陷于雪中,膝盖下的雪被体温融了又被冷煞人的天气冻住,硌得双腿生疼,比疼痛更甚的是钻进骨骼深入骨髓的寒意,从双腿遍布全身,更让他心里发寒的是宅院内无人应他,他在此跪求良久,仍不愿放弃,父亲安危系于那天子近臣一身,他胡乱的想,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血脉亲缘,即使他憎恶严党入骨,但也不得不为这不是生机的生机屈膝低头,他不敢去回想四年前,同样竭尽全力的维护周全,友人音容笑貌却只能在梦中一见。“椒山…父亲…”他口中喃喃,口中呼出白气,仿佛又要带走他一丝体温,连带着亲人友人,家族兴衰,凌云志向,和此时此刻心底最后希冀也要一并带走,只留他一人躯壳,在苍茫雪地里无声淹没。

  

在他咬牙撑下最后一刻,严府大门门环晃动,走出一管事做派的人来,口中热络叫他赶忙起身,说是老爷允了,脚步却是不慌不忙,这话听在王世贞耳中叫他一个激灵,尔后又生出些茫然来,他缓慢起身,麻木的双腿发酸发麻甚至没什么知觉似的,一个踉跄,手扶住门柱,机械的应声,管事的不愿与他多说,更不愿在这天寒地冻的外头站着,匆匆走回府里,并无迎他进府的意思,王世贞明了首辅意思,转身茫然的挪动步子,权贵已发话,他继续留在此处也没有什么大用,趁着这松口空档继续搭救父亲才要紧,既然今日有此松动,就一定还有希望,他心底又燃起希望,腿上疼痛也一并减轻,他一步一步往回走,不知晓自己的脸色有多少苍白。

  

强撑着拐入街角,远远的看见一马车,驾车之人他认得,是老师府上的,老师…王世贞站直身子,不想自己在老师面前太过狼狈,但体力不支还是让他在车前放松了神经支撑不住腿脚一软向后跌去,雪势渐小,恍惚中,他觉得面前的雪变得十分碍眼,它阻隔在自己与老师中间,叫他一时看不清老师的面庞神色,连带着呼出的白气,让他眼前更加朦胧,然后,他感到一双手扶住了自己,失去意识前,老师的眉眼映入自己的眼中,那眼神一如既往的柔和,一如他绵软口音中讲述的华亭雨景,只是一同蒙了层雾气,叫他始终难以看清,他难以透过雾气看清湖面,也难以看清老师的某一个抉择,正如此次他朝中并未表态,却在此刻接自己进入温暖的车棚,老师再也不似他偶然听得数十年前他为自己政见顶撞朝廷权贵的直言进谏的探花郎,他温和了十几年,所言所行他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又处处透着不寻常,王世贞脑中纷乱,疲惫的闭上眼,太累了,只歇息这一刻,迷迷糊糊中,感到口中有温热辛辣味道涌入,他一口一口咽下,周身覆盖上棉被,四肢逐渐有了知觉,他再次睁眼,老师的面容近在咫尺,他顿时来了力气,抬手把拿着汤匙的手握住,“元美,可有不适?”徐阶见他醒来,关切问道。

  

四目相对,王世贞愣住觉得此举有所不妥,又不愿松手,向上握住老师手腕,眼睛不自然扫过,看到熟悉陈设,知晓自己身在徐府,榻旁火盆木炭时不时啪的一响,让王世贞回过神,自己这是活过来了,“学生谢过老师,我…”王世贞的手慢慢滑下,但还是扯着徐阶的袖子,欲言又止,眼中酸涩,借着这股“混劲儿”赖得徐阶把空碗汤匙放到一旁回来给人掖被角。

王世贞依旧定定望着老师,回忆起刚刚风雪中相见,现下无雪无风更无雨,他依旧觉得自己看不懂老师,他因此沮丧,在徐阶俯身整理被子时倏地伸出双臂抱住老师脊背,徐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直接跌在他身上,“唉,元美啊~”还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语调,不带嗔怪,王世贞因此胆子大了些,收紧手臂,仿佛能透过被子感受到老师的体温,他太累了,不想去纠结老师面前纱雾笼罩的意象,他感到老师叹着气把手抚到他额头上,温声软语安慰,就这一刻,他不去想老师是否还是当年的探花郎,至少,皮肤上的温暖是真实的,面前的人嘉靖二十六年的掌院,还是他倾心孺慕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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